身旁一个同样披麻戴孝的女孩站起来，拦在赵文山面前，替他挡住了这些人。
“各位叔叔阿姨，我们家真的没有钱了。”
少女眼眶微红，泫然欲泣：“求求你们，再宽限两天吧。”
赵文山在心里叹气，说话的女孩是他的未婚妻，杨月然。
1987年的江海市包办婚姻盛行，杨月然是被父母半卖半送交给赵家的童养媳，只等二人成年，就要结婚。
她身旁还有个怯生生的小女孩，看模样比她小三四岁，此刻正哆哆嗦嗦的拉着她的衣角，正是赵文山的妹妹赵青青。
“没钱，你们不是有钱买棺材吗？不还钱老子就把灵堂拆了！”
车间组长刘大壮骂骂咧咧道。
他身后的纺织厂工人跟着嚷嚷。
“没错，拿不出钱就卖房子去啊！总之今天必须还钱！”
“实在不行把这妞赔给我也行，我儿子刚好差个老婆！”
有个竹竿似的工人说着，突然伸出手，就要去抓杨月然。
杨月然吓得俏脸发白，忙不迭往后躲，嘴里结结巴巴的喊：“你，你干什么！”
“哈哈，你喊啊！这边都是咱们厂的人，你看有人替你出头不！”
工人狞笑着道，手上动作不停，看样子竟是真打算把人带走。
啪！
眼看杨月然就要被占便宜，跪在一旁的赵文山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手。
他一手抓着工人的胳膊，一手抄起一把铲纸灰的铲子，眼神冷漠的开口道：“你再动一下试试？”
从前的赵文山虽然是学生，却好勇斗狠，隔三差五就因为打架进号子，可谓是凶名赫赫。
工人们是看他死了爹浑浑噩噩才敢上门要债，如今见他发火，不少人都是心里打颤。
刘大壮色厉内茬道：“赵文山，你，你别乱来啊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，你打人也没用的。”
赵文山冷笑一声：“就冲你们今天在灵堂闹事，老子打你也是占理的！”
刘大壮被怼得没了言语，好半天才憋出句话：“你不还钱你还有理了？”
“钱我会还，但不是现在。”
赵文山淡淡道：“纺织厂一百多号人，一个人一个月一百块工资，加起来就是一万多块钱……即便今天你们逼得我卖了房子，也是杯水车薪。”
“说句不好听的，我有钱要赔也是先赔领导干部，你们这里又有几个人能拿到钱？”
人都是利己自私的，赵文山不信这些人能仗义到将赔钱机会让给领导。
他上辈子也是当过资本家的人，对基层员工闹事讨薪之类的事情，处理得炉火纯青。
果不其然，这话一出口，在场原本还很激动的工人们，不少都有些傻眼。
如果闹事拿不到钱，反倒让领导干部得便宜……那不是白折腾吗！
刘大壮更是道：“凭什么先赔他们！”
“就是！咱们一线员工就不是人吗！”有人跟着喊。
赵文山呵呵一声：“你们冲我嚷嚷也没用，这钱要还也肯定是走公账的。。。。。。到时候拿到钱的是领导，分钱的也是领导，你们自己摸着脑子想想，谁会先得到赔偿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