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况歆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,声音里带着哭腔,她哀求着:“周莫洵,我好痛啊,你帮我把那张符咒撕掉,好吗?”
可周莫洵听不到,他的轻声倾诉里,甚至含着一丝笑意。
“歆歆,谢谢你,心心的情况好转了,今天已经出加护病房了。”
况歆静静地看着他,忽然好想哭。
周莫洵,你在庆幸吗?你在高兴吗?
可是你知道吗?我现在好痛苦啊。
我觉得我好像又快要死掉了。
周莫洵的手指轻轻擦过况歆的照片,仿佛带着无限的眷恋:“等心心平安生下孩子,我就来摘掉这张符纸。”
况歆认命般闭上了眼睛:“没关系,我要走了。”
她扯起嘴角,仰头望着天,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流逝,现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有人说,肉身死去的那一天,不是死亡。
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名字和身份,被人彻底遗忘的那一天,才是真正的死亡。
“我以前觉得,死亡没什么可怕的。但我现在希望,你可以慢一点忘记我。”
况歆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嘴角,她伸出手,想最后触碰周莫洵的身体。
然而,周莫洵却已经转身离开了。
望着他的背影,况歆感到身体一轻,却没有回到奈何桥。
她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指渐渐消散,如同萤火,一粒一粒被微风吹开。
她化作一阵微光,彻底散了。
车上。
周莫洵拽过安全带扣上,按下启动键那一刻,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窒。
他抬手压住胸口,手腕上的佛珠却毫无征兆地断裂了。
那串佛珠,是两年前况歆去世时,他在佛前跪了整整两天两夜,才从云途大师那里求来的。
一阵没由来的心慌瞬间吞噬了他,狂跳的心脏令他心神难安。
周莫洵掉转去医院的方向,驱车赶到了洗心禅寺。
他点了三炷香,跪拜后,他带着断裂的佛珠找到了云途大师。
云途大师看了一眼佛珠,又看了眼周莫洵。
他合掌,悲悯浮现脸庞:“缘起缘灭,都是定数,周施主,放下吧。”
云途大师默念一句“阿弥陀佛”,起身便要离开。
“等等!”周莫洵追上去,想到了他出车祸时,好像恍惚梦到过况歆的灵魂,“大师,您说人这一生,真的有魂魄和转生一说吗?”
云途大师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,未发一言,扭头走出客室。
周莫洵在原地呆愣了许久,直到天色暗下来,他才下山。
之后的日子,始终平静。
周莫洵没有再去墓地,他时刻守在段嘉心的身边,怕不好的预兆应验在她身上。
万幸的是,段嘉心胎像稳定,再没流产迹象。
出院这天,周莫洵整理着段嘉心的随身物品,自嘲般轻笑了一声。
他自嘲自己想太多,竟怀疑况歆要对段嘉心不利。
她不是那样的人。
他整理好一切,拉上背包拉链,轻唤病床上的段嘉心:“心心,我们回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