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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抹了一把不听话直往下掉的泪滴,尽量勾起嘴角欢快一点叫他:「二哥。」
鼻尖萦绕着是四九城里有钱有势的少爷家里寻常有的味道,但我知道这是二哥最厌恶的大烟味。
二哥从前说过,要帮助国人戒烟,还教过我那句「苟利国家生死以」。
二哥听到我的声音微微转过头,眼窝深陷,脸颊削瘦,如星辰般的眼眸已暗淡无光。
他看见来人是我,定定看了好久才勾起唇角,哑声道:「我家妍妍瘦了。」
我心口绞痛,鼻子里有什么酸得几乎冲脑。
低矮的门槛差点把我绊倒,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二哥床边,失声痛哭:「二哥,你怎么了啊……你怎么,这样了啊?」
二哥不语,只是定定地看着我,伸出手想像以往那样抚摸我的发髻,又在半空停住,收回了手在身上的衬衣上擦了又擦。
他最后颤着声音让我快走,免得他烟瘾犯了伤了我。
后来,我经常带着二哥以前喜欢吃的糕点去看二哥,我也终于知道是谁让二哥染上了烟瘾。
二哥有时清醒,嘴里叫喊着大哥的名字,说他残害亲弟,不得好死。
有时涕泗横流、以头抢地,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站在门外的我和旁边的仆人给他一口大烟,一口就好。
周而复始,生不如死。
我无能为力,第一次尝到了仇恨的滋味。
我再也忍不住冲到大哥房里,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,二哥和他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。
大哥说不过就是大烟而已,算不得什么,四九城里的公子哥儿都抽,风流得很。
二哥想抽,他就替二哥找来最好最纯的大烟,总好过二哥害死全家人。
大哥说:「妍妍,你不懂,徽然现在这样是对方家最好的结局,至少还活着。」
可是大哥,二哥现在这样活着,真的比死更好吗?
7
我不知道答案,但二哥用行动回答了我。
那日是冬至,四九城里下了这十年里最大的一场雪,院子里银装素裹。
我提着一碗刚做好的羊肉汤去看二哥,这几日二哥的心情好了许多。
我进院子的时候,二哥刚吸完一杆烟,闭着眼躺在床榻上,听到我的声音,抬眸看我:「妍妍来了。」
我抿唇笑:「二哥,今日是你最爱吃的羊肉汤。」
二哥咧开嘴笑,那笑容像极了从前那个风流倜傥的四九城方二爷,我恍惚间觉得二哥哪里变了,又好似哪里都没变。
今日二哥胃口很好,整整一大碗羊肉汤,喝了个干净,又留着我忆往昔,尽管有好些事我从前从未听过。
他说我小时候最爱骑马,爹爹和大哥抹不开面子,是他让我骑在身上满屋子爬,有时爬得他膝盖都青紫了也不肯下来。
他说最不后悔的就是以死相逼没让我裹脚,说「那哪是人受的罪啊」。
他也说:「妍妍,二哥盼你醒,又怕你醒。」